错杀战将

死不瞑目的冤魂

© 徐尔新｜文

李玉堂

抗战时期，国军有“五大王牌军”之称，包括新一军、第五军、新六军、第十八军、第七十四军。

其实，抗战时期还有一支军队，无论实力还是战功，都不在“五大王牌军”之下，它就是第十军，号称“泰山军”。

第十军在第三次长沙会战中，一共获得了三面荣誉旗，这是连国军五大王牌军都没有获得过的荣誉。但就是这样一支军队，它的军长李玉堂，却在退守台湾后不久被无辜冤杀，留下千古遗恨。

李玉堂，字瑶阶，1899年生于山东省广饶县大王镇大王桥村一户地主家庭。兄弟姐妹七人，他排行老四。李玉堂7岁发蒙，读本村私塾，15岁读广饶县第二区振华高等小学，毕业后，考入山东省工业专门学校。读书期间，军阀混战，苛捐杂税多如牛毛。李玉堂亲眼目睹了社会动荡、民不聊生的社会惨状，决意投笔从戎，拯救国家。

1921年，李玉堂由亲朋介绍到阎锡山手下当兵。当兵期间，看到军队内部勾心斗角，争权夺利，上层腐败，令他大失所望，仅半年时间就脱离部队逃回了老家。1924年，孙中山在广州成立黄埔军校，李玉堂听说后，立即动身前往广州，顺利考入了黄埔军校，成为军校的第一期学员。

毕业后，分配到国民革命军陆军一师二团任见习官，因作战英勇，一路高升，到抗战爆发时，已经升任第8军军长，率军驻守江西。

1939年，李玉堂率部在江西武宁阻击日军，面对日军的猛烈攻势，李玉堂死守不退，最终击退了日军，守住了防线。不久，该部改番号为第10军，李玉堂仍任军长，奉命驻守长沙。

李玉堂最辉煌的战绩，来自参加长沙会战。1939年10月—1942年1月，日军集结兵力，三次进犯长沙，李玉堂率部打出了中国军人的威风。

第二次长沙会战，军委会将第10军调归第9战区直辖，9战区司令长官薛岳命令第10军坚守高桥、金井、福临铺一线。战斗打响后，日军发动猛烈进攻，经两昼夜激战，第10军在福临铺、金井的阵地被先后突破，所属第3师损失惨重，190师副师长赖传湘殉国。李玉堂被迫放弃阵地，率部撤退至长沙外围东山、浏阳河、捞刀河一线布防，利用地形优势阻击日军四昼夜，最终坚持到援军到来将日军击退，转入反攻。战后，战区长官部追究金井丢失的责任，李玉堂受到撤职处分。

这一决定遭到第10军官兵强烈抗议，第10军官兵认为第二次长沙会战他们也是有功的部队，军长不受嘉奖反被撤职于理不公。与此同时，接到第10军军长委任状的钟彬，也因同情黄埔一期老同学而借故迟迟不来上任。一时间，第10军成了没有军长的队伍。

1941年12月，日军集结重兵发动了第三次长沙会战，而负责长沙警备任务的第10军仍然没有军长。军情紧急，不容再拖，战区司令长官薛岳打电话让李玉堂复出。

自从撤职后，李玉堂就回到家中闭门谢客。对于撤职，他感觉处理不公，是有几分怨气的。所以薛岳请他复出，他不为所动。薛岳没有办法，只好把电话打到重庆，请蒋介石亲自出面。蒋介石摇通了李玉堂的电话，直接就问：“你是第10军军长李玉堂吗？”李玉堂一听，立刻站直了身子，大声说：“报告委座，是的！”

“你是黄埔一期的学生吗？”

“报告校长，是的。”

“那好了，长沙就交给你了。”随后就挂断了电话。

老蒋能当统帅，那是有道理的。三句话，没有一句废话，没有一个废字。第一句，等同于宣布处分撤销；第二句，强调军人必须服从命令；第三句最要命，是彻底的信任。就凭这句话，李玉堂也要肝脑涂地，死而后已。

12月30日，李玉堂重返军部视事，他在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，即公开表示誓与长沙城共存亡。

1942年1月1日，日军第3师团集中优势兵力，猛攻长沙，遭到第10军的英勇抗击，其所属三个师的师长周庆祥、朱岳、方先觉皆亲临前线指挥督战。

1月3日，进入胶着状态的日军第11军司令官阿南惟几，决定孤注一掷，又投入第6师团进攻北门至东门地段，第3师团则缩小战线主攻东门至南门地段，虽然兵力增加了一倍，却仍然毫无进展。随着外线国军相继投入反攻，日军腹背受敌，阿南惟几被迫下令撤退。

撤退中的日军，前有沿途各路国军的阻击，后有第10军的追击，几近狼狈逃窜，中国军队取得了抗战史上闻名中外的第三次长沙大捷。会战结束，军委会向第10军颁发了“泰山军”的荣誉称号，其所属的三个师也分别颁授了“荣誉”旗。1月24日，李玉堂被提升为第27集团军副总司令兼第10军军长，并被国民政府授予青天白日勋章。

第三次长沙会战，是李玉堂戎马生涯的巅峰战绩。他统领的第10军，一共获得了三面荣誉旗，这是连国军五大王牌军都没有获得过的荣誉。

此后，李玉堂率部转战于湖南战场。1945年2月，李玉堂调第27集团军任总司令。同年5月，国军在广西转入反攻，李玉堂率第27集团军奉命参战，收复广西重镇桂林。抗战胜利后，李玉堂部驻留广西。国民政府根据抗战贡献，先后授予李玉堂忠勤勋章和胜利勋章。

国家经历了八年战争，本该转入和平建设，结果国共谈判破裂，战端再起。内战开始后，尽管李玉堂官职很高，但原属于他掌握的三个整编师，要么被调离，要么划归别人指挥，使他几乎成了一个光杆司令。直到1947年底，李玉堂改任第10绥靖区司令官，他手下才有了可以指挥的山东保安第3旅和一些县区保安队。第二年，因他负责防守的区域局势吃紧，李玉堂向国防部发电求援，才盼来了霍守义任军长的整编第12军这支正规部队。和地方保安团合在一起，约有两万八千余人，似乎可以在兖州坚守一战了。

但此时的内战已经变得扑朔迷离，无论怎么行军布阵，都比抗战打得还要艰难。兖州保卫战，李玉堂尽管作战勇猛，甚至亲自率兵展开巷战，到头来还是惨遭击溃做了俘虏。幸亏他被俘后没被发现，在押解途中乘机逃脱，躲藏于微山湖中一个小村庄内，被当地一个渔夫收留，并在渔夫的帮助下逃到临城，转乘火车到了徐州。然而，历经磨难逃离虎口的李玉堂，归队后受到的不是抚慰，而是严厉追责，被国防部以作战不力为由撤去职务，并注明“永不叙用”。

1949年2月蒋介石宣布下野，李玉堂有了复出的机会。他先是被广东省政府主席薛岳招致麾下，充当高级参议。11月又被薛岳任命为海南防卫总司令部副总司令（总司令薛岳），东路军总指挥兼32军军长，担负起防卫海南的重任。

1950年，解放海南岛的战役即将打响，身兼三职的李玉堂成为解放军策反的核心对象，广州方面指示潜伏在李玉堂军中的特工李刚，通过少将副主任李云涛策反李玉堂。这年3月，李云涛潛回广州，接受起义指示。叶剑英承诺，李玉堂起义后可担任海南岛军政委员会副主任之职。李云涛带上双方商定的计划，在返回海南岛途中，遭遇局势突变，大战在即，两边已经实施封锁戒严，香港与海南岛交通中断，李云涛无法返回。

很快，随着解放军小部队分批偷渡登陆，海南战役打响，起义行动中断。在相互厮杀中，最终海南战役历时58天，国民党陆海空军立体防御崩溃，李玉堂随部队撤往台湾。1950年7月，由地下党在香港的关系，再指派李玉堂之妻陈伯兰与弟弟陈石青由香港去台湾，布置潜伏任务。这年年底，陈伯兰在与李刚联系时，被早已监控的军警逮捕。李刚受刑时承受不住，将陈伯兰与解放军秘密联系起义的事情全部招供。

李玉堂随即遭到逮捕。李玉堂被捕后，由钱大钧负责审判。钱大钧经过调查，认为李玉堂对他夫人的情况并不知情，于是按照《戡乱时期检肃匪谍条例》第九条“知匪不报”，判处李玉堂七年徒刑。有关方面认为量刑太轻，钱大钧又将惩罚增加到十五年徒刑。判决书呈报蒋介石审阅时，蒋介石对这一判决仍不满意，在判决书上批了一个“耻”字，并亲自下令处决。

自从被捕后，李玉堂便知道自己难逃一劫，于是在狱中写了一封遗书，大意是：“这件事与我没有关系，但总统已经下了命令，我也不会去申诉。我只希望我死后大家心里能有个公道，我到底有没有做对不起国家的事情。我问心无愧，而国家却这么对不起我，又能给国家带来什么利益？我一生战功累累，不甘心这样死去。如果战事结束，和平后请把我葬在徐州的云龙山下面。”

1951年2月5日，李玉堂和夫人被押赴台北碧潭刑场，执行枪决。去世前，李玉堂给女儿李国英及五弟李荫堂写信：“我命已矣！但事情与我无关。蒋校长如此对我，何益？我一生忠于他，落得如此下场，心有不甘耳。”

蒋介石看到遗言后，才渐渐意识到事情并不单纯，于是派人彻查此事，这才了解到事情的原委，知道自己冤枉了李玉堂，不禁痛悔不已。

后来，蒋介石还会经常念叨起李玉堂的名字。有一天，蒋介石在巡查金门的时候，因为触景生情，想起了李玉堂，竟至老泪纵横，失声痛哭。

 参考资料：

1、历史客栈《蒋介石枪毙了这位抗战名将，后来又后悔了，竟失声痛哭》

2、史海魅影《抗日名将李玉堂海南岛欲起义，被蒋介石发现后结局怎样》

3、百度百科《李玉堂》

4、飞鱼讲史《他一生战功赫赫，也没有对不起国家，却和老婆一块被枪决》